凋零之秋

  梧桐黄了,无人清扫的狭长胡同里,落叶早已满地,可当我抬眼望去,却发现依旧有许多贪生的枯叶,坚强地抓紧着树枝,使劲一切力量斑斓着。
  十一以来,每个星期都感觉像变成了毫无生命的机器,晨兴夜寐、不遑宁息。略一回首,便觉得时光像拦不住的瀑布,奔流而下,然后碎成浪花。大大小小的事,如雨而来,如流而去,既不及应对,也不及闪躲,散落、倾泻、每天都如同身浸在不同的江河湖海之中。然而,人却再无遍体鳞伤,即使发生再多,一个不小心,便又忘却了。这里只写一件事,一场凋零。

  
  生命本身就是一场花开花谢,总有一天,会枯萎、会凋零。如同大多数植物都挺不过寒冬的来临,人类面对不可抗拒的灾难时,一样如此。痛苦,挣扎,折磨,全是我可以想到的字眼。当我亲眼看到病床上那嶙峋的身躯时,我明白有种我看不见的战斗,在那里发生。在煎熬与解脱之间,直到每个器官都萎缩殆尽的那一刻,不知多少人有勇气面对,多少人能坚守清醒的意识?从唯物的角度看,人的意志理应由脑中无数的细胞构成,或许在这些细胞逐渐坏死的同时,人的意志便不可避免地薄弱了。疾病一天天的恶化是痛苦的,但我相信仍有为数众多的生命都会遭受这种结束的方式,在生命的最后一刻,个体使出或多或少拼命的抵抗,然而——万物自有始终。
  设想一下那种绝望吧。孤独的枷锁会随着病情地恶化变得越来越明显,太多太多分不清真假的五感,只能自己体会。来看望的朋友,大多只有最初清醒的那些个时点,陪到最后的,只有最亲的亲人。感叹过后,终究还是需要自己面对那可怕的死神。周围的人不知何时开始着善意的欺骗,搞不明白真的还是假的。想逃,无处可逃。生命即将尽头的时候,看不见的东西也会浮上眼前,看得见的东西也会从眼前消失。不知道谁谁来过,也不明白谁谁为何不在。搞不清楚的事越来越多,最终,只有那死亡的循环,永动不止。

  前段时间BBC的一个记录片上,我看到了几百万年前草本植物争夺地表霸权的辉煌战法,把自己变成燃料,然后借闪电之力与大地的霸者——森林同归于尽,然后再借助火属性耐力值接近100%的根部在第二年重生成草原。破而后立,投之亡地然后存,陷之死地然后生。人类的希望,同样也在于此,希望会留给下一代,不断循环往复。“谷神不死,是谓玄牝。玄牝之门,是谓天地根,绵绵若存,用之不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