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南向的飞机上

只记得在还在刚去广西的飞机上的时候，我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就已经无法封印完全了。
很少有时间像坐飞机时那样能静下心来读书，但每当我读到动情的地方，却总难以忍受那种无法记录文字带来的不适感。
世事难遂人愿，明明一心渴望云飘若絮、炊烟四季的生活，却总是被这可恶的纷华尘世，玩弄于鼓掌之间。
诚如书上所言，“都只是暂将身寄，看几场春日芳菲，等几度新月变圆，停留是刹那，转身即天涯。”

我坐过的飞机里，很少有哪次飞得像这次一样低，地面上参差不平的荒山野岭看的清清楚楚。
明明是现实世界最最真实的大地，可在我脑海里，却好像是几天前刚刚看过的GIS三维地表模型。
不自觉地想到Google Earth，然后又直直往里闯入记忆里那些个经常走不出来的死胡同。
“春去会有春回，花谢花还会开，可人一旦把恩情偿还，就再也不相欠了。”

手里的书上，讲的是林徽因与徐志摩的故事，这大概是除了《霍乱时期的爱情》以外我读得第二慢的文学书。
从“漂洋过海”读到“转身天涯”，便再也读不下去了。
从一九二〇年九月的初识读到了一九二一年十月的不辞而别，一年零一个月的两情相悦，换来了两份人生观的蜕变。
碧玉年华的林徽因，深知有妇之夫的徐志摩难成最终的归宿，于是，在时机到来时，哪怕感情至深，依旧决然而去。

　　“我们总以为林徽因转身太过仓促，太过决绝，却不知她抽身如此之快是怕自己受伤，可她还是受伤了。从一段初恋里仓皇潜逃，甚至来不及跟对方道声别离，如此坚定，怎么可能做到毫发无伤？可更多的人看到的是徐志摩的忧郁，他为林徽因的不告而别独自失魂落魄彷徨于康桥。怅然心痛的又何止是他，只不过没有人看到林徽因转身之时落下的泪滴。”

我喜欢她这首离去后的“情愿”，比之前初恋时那首“深夜里听到乐声”来的有感觉。抄在这里：

林徽因《情愿》

我情愿化成一片落叶， 
让风吹雨打到处飘零； 
或流云一朵，在澄蓝天， 
和大地再没有些牵连。 

但抱紧那伤心的标志， 
去触遇没着落的怅惘； 
在黄昏，夜半，蹑着脚走， 
全是空虚，再莫有温柔； 

忘掉曾有这世界；有你； 
哀悼谁又曾有过爱恋； 
落花似的落尽，忘了去 
这些个泪点里的情绪。 

到那天一切都不存留， 
比一闪光，一息风更少 
痕迹，你也要忘掉了我
曾经在这世界里活过。